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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灯里明亮如昼,照亮他们湿透的身形,明明无需呼吸,哪吒却还是下意识地咳出肺里的海水,呼吸急促,宛若溺水的人在最后一刻得到救赎。

    一旁的燃灯道人掐了个法决,蒸干二人的衣物,叹了口气:“果然,即使水火不容,面对大海也终是蜉蝣撼树。”

    “——如果当时也有这样一盏灯,能容纳你的火,说不定结局便会不同。”

    他说。

    哪吒咳嗽了几声,用手遮着眼,声音沙哑:“那又如何,我没办法打赢它。”

    外面的海水依旧肆虐,怒吼着要将他碾碎为尘埃。这是如影随形的强/权/暴/政,个人的力量总会被吞没无声。

    “但你至少能保护自己,”燃灯说,“虽然在那种情况下,自毁是唯一的选择。但今后遇见类似的,也许能寻些不同的解法。”

    他敲敲灯的内壁,哪吒就感觉眼前刺目的光淡了些,而下一刻,整个灯剧烈摇动,外界海水怒嚎翻涌,仿佛在激烈的进行搏斗。

    “火焰应该是烧灼敌人的,而不是自己。即使要向不公抗议,也许也能寻求圆滑些的处理方式,至少,别让自己受伤。”

    “你说得轻巧!”哪吒沙哑地骂道。

    操纵着灯灵进行战斗的燃灯听了,回头看他一眼:“我是认真的,哪吒。以后若遇到类似的事,可以来找我帮忙。”

    说完,又敲灯壁一下:“差不多够了。马善,回来!”

    灯内再度亮如白昼,哪吒下意识地眯起眼,就见白衣的燃灯道人朝他伸出手,唇角带上点笑:“比如这次,我就能帮你。”

    哪吒呼吸一滞:“什么?”

    “外面有条龙,虽然只是玲珑塔具现出来的假象,泄个愤还是差不多的,”他说,“走吧,去反抗压迫。——这次你不是孤身一人。”

    ——

    视线转向千年后,哪吒行宫内,太阳西沉。

    “——说得对,一根筷子易折断,众人拾柴火焰高,”乔烛不知道从哪掏出了个塑料喇叭,一本正经地站在院子里,对众人道,“我们哪吒行宫作为一个整体,当然要团结一心,众志成城,一同向着更美好的明天前进。”

    “而如今,随着张家之事在微博上爆火,我们景区又迎来了一波游客小高峰。香火兴旺,这是好事,但越来越满的祈愿箱,也提醒我们需要对这信仰负起责来……”

    坐在底下的夏元心听得晕头转向,小声和旁边的李半音咬耳朵:“乔老板这是当了多少年领导,干部味太冲了……”

    李半音但笑不语:“嗯,可能上辈子确实是吧。”

    “作为景区员工,和庙内信徒,我们受太子爷的庇护,也理应为他分忧。同时也是为了锻炼员工能力,促进同事间的情感,由此,哪吒行宫特于今日开始推行祈愿轮班制度,分为四个小组,每组一天轮换,出门解决祈愿委托……”

    黄衣白脸的马善顿时跳起来:“你个老头,又要偷懒!我——唔唔!”

    乔烛一道禁言咒打过去,轻而易举让桀骜的灯灵闭了嘴。他面色不改,挂着和善正直的微笑:“怎么能说是偷懒呢?作为负责人,我的首要任务是为景区谋得更好的发展,希望各位不要受小人挑拨,对此做出不当评价……”

    众人:……

    乔烛话锋一转:“当然,太子爷宅心仁厚,自然不会让诸位打白工。祈愿的报酬按劳分配,非人类的各位是功德,人类的各位是货币。当然,要是想换些别的东西,自然也是可以的,不过我最推崇的还是无私奉献,为爱发电,可以获得老板我的大力赞扬。”

    齐子为很可靠:“四组怎么分?”

    李半音出声了,撩了撩自己的长发。她最近烫了个头,戴上了副爱心形状的太阳镜,涂着口红,看起来潮流得不行:“一队是黄佳佳、陆川息和夏元心,二队马善温良,三队齐子为和我,四队为哮天犬和二郎神。”

    一旁的杨戬懵逼地指了指自己:“我也算?”

    还有哪来的哮天?

    “你是为期七天的实习队伍,不算工资的。”乔烛道。

    杨戬:?

    黄佳佳做了他的嘴替:“乔老板,那你呢?”

    乔烛笑吟吟的:“不都说了么,我作为景区负责人,首要任务是为景区谋得更好的发展,自然有别的安排。”

    马善被物理静音,只能愤怒地发出意味不明的怪声。

    好在,除了叛逆期过长的马善,其他人也多少习惯乔烛的懒蛋属性,毕竟又不是打白工,再多些任务也勉强可以接受。

    再简单细分了下任务,决定明天由第一队出门解决祈愿,众人就各回各家,各找各妈了。而乔烛也得以无视杨戬的满脸问号,收起喇叭,满意地走回房间。

    踏进屋内,关上门,随手布下道旁人此生都难以解开的禁制,黑发微卷的年轻人含着笑抬头,望向自己的床边。在那里,气息微微波动,原本空无一人的床边多了个少年,正一脸不高兴地抱着胸,阴沉着那张漂亮的脸。

    他周身气压有些低,几乎是带点煞气了,如若不是眼尾的薄红和耳尖的绯色暴露,还正要以为他不是来投怀送抱,倒像是寻仇。

    “谁来,”哪吒咬牙切齿,“投怀送抱了!”

    乔烛这才发现,原来他不知不觉,把内心的想法说了出来。很难说他不是故意的,特别是笑吟吟地凑过去,挑起人下巴的时候:“可是太子爷坐在我床边等我的样子,真的有点乖唉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