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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姜怀央眸色幽深,命侍卫将东西拿上前来。他覆上她的手,带着她去取那烙铁。

    他知她心软,才偏生要迫她做下此举。她既然有胆子勾结胡医,怎的没这个胆子发落一个婢子?

    取出时,那柄烙铁与铜炉碰撞出清脆的声响。暗色的长柄另一头已被烧得通红,泛着刺目的炙红。

    她往后瑟缩了下,却被他的指尖挤入指缝里,牢牢捉住。

    他们的手一同覆握上那长柄,那铜柄细长,膈得她手生疼,她侧过脸去,央道,“算了罢,陛下。“

    她以为,此事过于残忍。

    月砂吓得不住哭叫,被一边的侍卫拿巾帕堵住了嘴。要使人发不出声来,就得压住舌后,月砂俊秀的面容被撑得变形,绝望地哼着。

    她被侍卫制住,只得兀自挣扎。

    眼瞧着炙热的烙铁就要按上她肩颈处的肌肤。

    阮玉仪心弦紧绷,手勉力张开,那长柄脱手,啪嗒掉落,正巧架在月砂的足腕上。

    她疼得厉害,想要痛呼,却尽数被闷在喉间。那烙铁处发出皮肉烧焦的细响。

    阮玉仪心下一惊,合上眼,身子微不可查地颤着。

    她不喜月砂是不错,可见她落得如此下场,却无快意,唯有触目惊心。

    姜怀央贴在她的背后,低声道,“泠泠,你要知道,她是因为背弃了你才如此的。凡是皆有因果,该偿的,逃不了。”

    她满心惊惧,可无处可依,欲往后缩,却撞入他的怀里。

    “睁眼,泠泠。”他道。

    她只摇着头,紧紧阖着眸眼。耳边皆是月砂的闷喊,仿佛来自潮湿的地下,和着炭火噼啪的响动。

    侍卫捡走了落下的烙铁,搁置回炉中。

    他垂眸,将她惊惧的模样尽收眼底,神色复杂。终是命侍卫将人带下去了。

    后来月砂究竟如何,他也不曾叫玉仪知晓。难说他此举,是在报复她,还是在授她驭下之法。

    第123章 探望

    自三番五次往宫中送去金银细软,却从未得到一星半点的回音来,程朱氏便一直焦躁难安。

    按说,刚入宫的嫔妃应是有一次省亲的机会的,可仪姐儿那边却是不见动静。她一面命婢子备了书信送去,一面暗自咒骂,这么些日子来,真是白供她吃穿了,攀了高枝,竟转头就将她程家抛在脑后。

    李妈妈平日里惯会附和讨程朱氏的好,这会儿却垂首敛目不作声。

    夫人的心思她如何不明白,再如何说,那表小姐如今也是宫中的主子,是不容指摘的,就是不回来,表小姐也是占理的。

    昭容听了此事,便主动揽道,“程夫人莫急,本宫正巧想去探望母后,顺便瞧一眼,也就知晓妹妹近来如何了。”

    说起来,自全了成亲之礼后,她就没再去看过太后。太后也道她此事做得莽撞,昭容与之置气了几日,其实自己心中也怀了歉意。

    她虽行事轻狂,却甚少忤逆太后,这会儿自是先败下阵来。

    可说到底,她心里无悔便是了。

    此话一出,便定了程朱氏的心神。她怎的没想到,她是轻易进不得皇宫,可府中有这金枝在,哪里缺门路。

    她温和了面色,“那便劳烦公主了。这仪姐儿也是,离了府,一点音讯也无,平白叫人担心。”

    而后,昭容先是着人向慈宁宫传了信儿,估摸着太后应是知晓了,因挑了时候,往宫中去。

    方望见慈宁宫,遥遥便有一嬷嬷出来相迎。

    “哎呦,”那嬷嬷亲昵地笼住昭容的手,不住上下打量她,眉眼间满是笑意,“许久未见殿下了,竟都长得如此亭亭玉立了,奴婢印象里,殿下才到这里呢。”

    她往自己胸口处比划了下。

    昭容也回以一笑,“您说的那时,本宫才什么年岁。”

    这位枣红褙子的嬷嬷曾做过长公主的乳母,与公主素来亲厚。只是待她及笄后,还是皇后的太后,恐她坏了自己与女儿的关系,故谴她回了乡里。

    如今入了慈宁宫,膝下又只余长公主一个,太后倍感空寂,这才又召了这名乳母入宫,常相谈聚。

    乳母是个乡间妇人,所见与太后是截然不同的景致,与她闲谈多提及乡间野趣,初闻自然听来有趣得紧。

    乳母忙屈指敲自己的脑袋,笑道,“瞧我这记性,给记岔了去。”

    话过几轮,她方携了昭容入内,心下也是感概不已。

    太后与她说起公主执意要与一小官成亲的时候,她确是有些讶异的。

    长公主幼时便鲜少与京中贵女往来,太后见她委实是和她们合不到一处,也就不再勉强。因而她向来都只是与几个宫婢为伴,那些婢子捧得她更为孤高矜傲。

    如今竟是看上了一身份轻卑的,哪能叫乳母不咋舌。

    方入了正厅,昭容忽地住了步子,紧紧盯着眼前那宽肩窄腰的玄衣男子。

    乳母见了公主,心下欢喜,快要笑出朵花来,“奴婢每每进这殿中啊,都叫着香气扑个正着,跟飘在云端似的,我们乡下却是没有这些的。”

    太后嫌她总说出这些见识浅的话来,笑而不睬,只招呼昭容入内。

    她虽落了坐,可眼神也不离姜怀央。

    他垂首兀自喝着茶水,仿佛没注意到昭容的到来。

    他是被太后以赏茶的名义唤过来的,太后虽只是得了个被架空的名头,并无实权,可大芜向来重孝,至少表面的礼节不可废,因而还是给了她一个面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