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t1b4小说网 > > 那就做小甜A吧 > 第204章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盛澜被对方握在手心的指尖一瞬间收紧。

    述说结束,郁诚晏依然低眸望着怀里的青年。

    他半幅面孔淹没在黑暗里,另外半侧,浅银色的头发却在浅淡的月光下被映得雪亮。

    他生来便有一张堪称英俊完美的脸,红琥珀一样的眼眸漂亮又矜贵。

    一副标准的皇室纯血贵族相貌。

    很多年来,所有人都以为他只是完美继承了塞缪尔亲王相貌上的全部优点,所以才跟郁元帅不像。

    但只有零星几个知晓真相的人知道,不是那样的。

    至少,不全是那样。

    而那零星获悉真相的人,现在已经基本都不在世上了。

    那毕竟是一桩真真正正的皇家丑闻。

    早些年为了掩盖这桩事,老国王甚至下令,整个帝国取消并禁止亲子基因检测。

    皇室纯血贵族最标志性的银发红眸,也不再是高贵和时尚的标志。

    整个皇室都低调了下来。

    只为了掩盖他的出身。为了他能有个更明亮完美、名正言顺的身份。

    这倒不是郁诚晏本多受他们的宠爱。

    他们最初这么做,也不过是为了一向实验——为了验证一个怪诞不通伦常的疯狂科学家提出的理论,为了弥补当年机甲制造技术的不成熟,为了制造出精神力强到超乎想象、最能适应战场、也最擅长战斗的人形兵器。

    而郁诚晏的确如他们最初所期望的一般,从出生开始,各项指标就都是最优秀的。

    他完美得超乎想象。

    完美到,一些本无法接受这件事的人,最终都选择主动维系这个丑陋肮脏的谎言。

    直到郁诚晏精神力暴走、无法控制的那天。

    这场长达十几年的实验,在连最初的牵头人——上任老国王也已经去世了很多年后,宣告失败了。

    所以过去的郁诚晏为何不想接受这些呢?

    十五岁时,他仍然觉得自己是银翼军的少帅。

    十五岁,他为自己不能自控的精神力间接害死母亲而感到羞愧。

    于是他将自己放逐在外面最凶恶的战场上,开始了漫长的自我训练。

    十八岁时,他获悉原来自己不是父亲的亲生儿子,母亲原来是为此而自杀。

    这让他更感到迷茫且痛苦。

    但来自父母亲的、帝国的、以及军队十八年的教育,仍旧让郁诚晏坚定不移地承担着自己的使命。

    他精神力尚不能自控,便只进行单兵作战。

    帝国或联邦哪里遭受了入侵,他必定第一时间赶到。

    他不在乎虚名,也不会推脱任何责任。

    即便银翼军几次改组,昔日郁元帅的手下也已经成为镇守四方的大将军;而他身为国王的舅舅既忌惮他又依仗他,两方都将他视作制衡对方的棋子。

    但只要大家还认他需要他,为了守护帝国,他依然愿意做银翼军的少帅、皇室未来的亲王。

    郁元帅活着的时候不曾嫌弃过他,视他如己出,他也依然只认他为父亲。

    他愿意守着空荡荡的元帅府。

    愿意继续在外忍受孤独,更耐心地、也更严苛地训练自己。

    他在等自己可以真正掌控自己的那天,接过权柄,完成父亲“一切都是为了守护帝国子民”的夙愿。

    可这一切,又在他得知真相背后的真相后,骤然变得荒唐和可笑。

    十九岁。

    他得知母亲不是因为曾对不起父亲而羞愧自杀。

    也更不仅仅只是源于对自己无法自控的失望。

    那个外表脆弱总是哭泣的omega,曾是最野心勃勃的政治家。

    他忍着极端恶心的心情创造了自己,因为自己的优秀,他开始活在究极的梦想里,最终却死在了梦想破碎的那天。

    而自己,也不过是他们在权势的欲望下,催生出来的怪物而已。

    他们创造了奇迹,也亲眼见到奇迹的陨落。

    他们创造了自己,也将自己变成了彻彻底底的“异种”,因而毁了自己。

    他的确成了依靠精神力,就可以带来巨大杀伤力的人形武器。

    但在那之前,他却因此暴走,率先丢失了自己。

    所以理所当然的,那个omega到死的那天,也依然厌恶和痛恨着自己,以身为失败品的自己为耻。

    而郁诚晏甚至无法知晓,父亲对他的疼爱有加,究竟是因为自己是自己,还是因为他的“优秀”。

    可他还能怎么做呢。

    当年的罪魁祸首都已经死得差不多。

    唯一剩下的那个人,自己又真的能杀了他么?

    于是那之后,郁诚晏开始了第二次的自我放逐。

    前两年还是比较痛苦的。

    他不知道自己是谁,不知道生来和活着的意义,也不清楚未来要走的路,也不知道家在哪里。

    于是帝国需要他单兵作战,他便走上了漫长的、只有一个人的征途。

    但大大小小无数战役过后,看开了,又觉得自己的生活似乎没有因得知身份而改变。

    区别只是他不需要再为了向那个厌恶自己的omega赎罪、为了证明自己,而去接过那令对方梦寐以求的权柄了而已。

    他开始发现,无论他是谁,无论别人叫他什么,他佩戴什么样的肩章、住在哪里、睡什么样的床铺,他以前能做的事,就是消灭污染物、抵御虫族。